木头人（三十）
辉夜走后，菖溱立马去找冥王，把辉夜和她说的神界情况都告诉了冥王。
冥王问：“你确定她说的是真的？”
“确定！”菖溱不带犹豫，可冥王还是有些怀疑。
“我也确信她说的是真的！”殿堂内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。
他们看过去，一袭黑色华裳的殛燔·槭悠悠走来，烛光映照下的绝世容颜显得有些暧昧不清。
冥王哼笑一声：“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？”
殛燔·槭笑了笑。冥王又问：“你一魔界的人怎么知道神界的事情？”
“因为——是我让清雪·溪身体不适的，是我害她不得不静心修养的！”殛燔·槭笑得如魅似妖。
冥王听出她的气息不是很稳定，知道她与清雪·溪之间肯定交过手。
“清雪·溪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。这样一来，清雪·溪必然会找一个代理人。白圣不受众神待见，所以她把权力交给白圣，无论是鹰派还是鸽派都会挑起事端。这是她想要平衡权力的方法，也是我们期待的情况。”殛燔·槭坐下来说道。
“你这么做是为何？”
“你还不明白吗？当然是为了帮我们！”
“你想让我现在攻占阿斯曼蒂？”暖阁内，紧拧娥眉的容颜暗重复了殛燔·槭的话。
“没错！趁现在神界局势混乱，戮天使尚未觉醒，一举拿下阿斯曼蒂！”殛燔·槭说道。
坐在两人旁边的冥王交叉着手放在腿上，默不作声。
“不！”容颜暗立马否决。殛燔·槭脸色一变，冥王也是大为不解。“我不能违背血族的规矩。”
“这只是借口！规矩可以改变！”殛燔·槭盯着她，面部狰狞，“难道你想白白浪费这样好的机会？”
“我现在不仅是血族的女王，还是阿斯曼蒂的女王，我怎么能对我的国家发动战争！”
“那你成为人类的女王又是为了什么？”
容颜暗愣愣地看着她，朱唇轻启：“这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，我需要回去召开议会！”容颜暗起身朝门外走去，又突然转过身来，指着殛燔·槭道：“不过我无法决定最后的结果！”
殛燔·槭看着那扇一摇一甩的门，啐道：“真麻烦！”
索恩也得到了这个消息，在她家里，此时她的贴身女佣正给她穿衣服。
“小姐您是赞成还是反对呢？”女佣问道。
“这还真是难办啊！”索恩摇头叹道，嘴角噙着一丝苦笑。
“这固然是个好时机，可我想女王不会同意这么做。尽管议会中有许多激进分子想把阿斯曼蒂的人类变成我们的奴隶，当然，我也想！可是，议会中的保守派还是占多数，且都位高权重。我现在不过一个无名小卒，小胳膊拧不过大腿，我没必要跟他们斗！”
“是啊是啊！小姐这般纤弱，怎么是那些粗壮男人的对手！”女佣笑道。
索恩嗔笑她：“我跟你说正经的！”
在拉法儿的府邸里，纳修坐在沙发上想着议会上的应对之策，他前面拉法儿在地板上踱来踱去……
“赞成！”纳修手指重重敲在茶几上，拉法儿一个激灵停了下来。
“这样会造成其他贵族的反对！”
“我知道！”纳修说，“但是他们已经半截入土了。我们需要推他们一把。”
拉法儿还是犹犹豫豫。
“女王现在越来越不喜欢那些思想保守、权势又大的贵族，她需要有人给她新的力量！即使你遭到反对，但你的利益不会受到太多的损害。”
拉法儿看着窗外，悠悠道：“我找十夜谈过，他说他同意现在发动进攻。”
“好！”
“但是索恩……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？”
“依我看，她会反对，不会赞成。她现在追求的不是政治作为，不是民众的利益，而是权力。”
“好啦，快点去吧！”纳修把她推向门外，“加油！”
“加油！”拉法儿笑着朝他做了个手势。
殿堂内总是响声不断，说话的声音，衣服的綷縩声，纸张翻动的声音……长长的方桌边上坐满了人，连点缝隙都看不到。容颜暗穿着一袭黑色礼服，手执一把镂空雕花的象牙骨扇从殿后款步走来，坐在高高的座椅上，向下说道：“开始吧。”
于是，休岚亲王站起来用字正腔圆地说：“阿斯曼蒂不仅是那些人类的祖国，也是我血族赖以生存的土地！数千年以前，我们的祖先立下规矩要与这里的人民和平相处，尽力维持血族与人类共存的平衡状态。我们要做的是捍卫这片土地的尊严和自由，保护我们的子民，而不是去做出侵犯之举！”
容颜暗听得歪着头，拿扇子在额头上轻敲了几下。
“陛下，我也认为不该对阿斯曼蒂发动攻击。”一位伯爵站起来说，“您以前现在以后的使命都不该是这个！”
“谢谢您伯爵大人，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！”容颜暗放下扇子，笑道。
“但母亲，我认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——让我们占领人类的世界！”容颜暗一惊，定睛看着十夜，想不到她的儿子会和他们有不同的想法。“血族的力量，再加上魔界和冥界的联盟，足以征服弱小的人类！”
“但为和偏要从阿斯曼蒂开始？”休岚高声质问。
“因为这是最容易被攻陷的地方！更可能成为战争期间的大后方！”拉法儿拍桌而起。
“我也同意！从占领阿斯曼蒂开始占领全世界，这并没有违背女王的使命，也没有违背血族的使命，我们仍为血族的利益而战！”底下一个年轻的男子站起高声说道。
“但是祖先立下的规矩是不能破坏的！”某个旧贵族义正严辞地说。
高台上，容颜暗展开扇子，眼珠望着天花板，手拿着扇子一扇一扇，听着下面激烈的讨论。
“那已经是祖先时代的事了！今非昔比。诸位好好想想，血族今日的没落，归根究底是谁造成的！”
“没有什么不可以破坏！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！这种思想不过来自于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老家伙内心的恐惧！”又一个下院的人说。那些贵族听得脸白一阵红一阵。
“万一我们一旦攻占阿斯曼蒂，它周边的国家还有些远方的强国把枪口对准我们怎么办？”下院倒是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。容颜暗略收了手中的扇子。
“他们不敢！”
“诶，我也同意，区区人类何足挂齿！”前一句刚说完，后一句一个苍老却又轻挑的声音接踵而来。
“哼，战争的事怎能妄加论断？”年长的将军轻蔑地看了眼那些冲动无知的人，“现在的人类不可小觑！”
“我倒觉得向阿斯曼蒂发动战争，对我们不利。血族长期以来与阿斯曼蒂的人类休戚共存，血族的民众早已与阿斯曼蒂的人民融合在一起。现在人类正值鼎盛时期，与血族仍还维持着平衡状态，我们贸然打破平衡，会对我们不利！”一个年轻的子爵说道。此时容颜暗收起了手中的扇子握在手心里。
“攘外必先安内！”拉曼说话了，“如果内部都不得安宁，又有什么精力去攻打外敌！”他说着狠狠瞪了眼拉法儿。
容颜暗看向从开始到现在都沉默不言的索恩，刚好索恩正看向她，她知道索恩总是在看自己，便问：“索恩，你的意见呢？”
“陛下，我认为现在不该发动战争。虽然神界自顾不暇、戮天使尚未觉醒是个很好的时机，但是时机远还不够。正如刚才子爵和拉曼大人说的一样，若发动战争，我们会缺乏群众的支持，不仅血族的广大同胞会反对，连阿斯曼蒂的人类也会因为我们奴役了他们的思想，剥夺了他们的自由，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奋起反抗。如果我们仓促发动战争，就不得不分心，一面对内一面对外。那么战争最后的赢家未必是我们！”
容颜暗把扇子拍在手心里握着，莞尔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很好！”索恩低头暗中一笑，十夜看向她，眼神复杂。
时间悄悄过去，容颜暗倚着扶手，轻轻摇动扇子，看着底下那群人……
“赞同？”议会的最后，大家逐渐平静下来，容颜暗高声问道。底下有一群人举手，待统计完人数，确定无误之后，容颜暗再次高声道：“反对？”又有一拨人举手。
最后负责统计的小官员把数据递交给容颜暗，她看了一眼，道：“看来胜负已见分晓。”
官员把投票结果公布给大家看，容颜暗道：“结果已经明了，散会吧。”
议会结束，人们纷纷涌出殿堂，容颜暗留了几个重要的贵族大臣在另一个小房间里谈话。
索恩与拉法儿在走廊里相遇，索恩努力笑了几下：“看来我们今天的想法不一致。”
“没关系啦！”拉法儿爽朗一笑，“这种事也许以后还会出现。我没关系！不过，你可能需要去看看十夜殿下。”拉法儿拍拍她的肩，擦身走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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